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聖傑羅姆 (Saint Jerome)
這幅畫《書房中的聖傑羅姆》收藏於英國倫敦國家藝廊,2024年飄洋過海,5月到9月在台南奇美博物館展出,那這幅畫在畫什麼呢?
就是,聖傑羅姆正在書房中,完。
什麼? 就這樣? 啊就真的畫如其名啊!而畫作前方的三樣東西,也有各自的含意。
很多藝術家都畫過《聖傑羅姆》這個主題,為什麼大家都喜歡畫他?我們來講一下這號人物。
聖傑羅姆本名傑羅姆,他不姓聖,而是被封為聖人才冠上聖這個字的。
傑羅姆(Jerome)出生於西元340年(澤諾比烏斯是出生在西元337年),他來自一個富有的基督教家庭,從小就有機會接受良好的教育,並且被送到羅馬跟有名的文法老師、修辭學老師學習,在羅馬的期間,他學得流利的拉丁文跟希臘文,他不但喜歡文學與閱讀,也沉浸在生活享樂之中,日子過得挺愜意,直到20歲才接受教皇的受洗。之後他決定跟朋友去壯遊,這一趟壯遊,讓他人生從此開始翻轉。
苦行獨修
他們往北走先到義大利北部,然後翻越阿爾卑斯山到德國,一路上遇到的人,對信仰都非常虔誠,生活不富裕但卻滿心歡喜地相信著上帝,這給他很大的衝擊,以前在羅馬念書時的娛樂生活從來沒有帶給他心靈富足的感覺,但這些人怎麼就擁有了這些? 於是他決定放棄這些世俗的享樂,全心奉獻給天主。因為喜歡閱讀,他開始認真鑽研教會的學術研究,並且決定了自己的修行的方式,那就是”獨修”。
“獨修”的意思就是避開人群獨自修行,第一位開始這樣修行的教父是西元251年出生,比傑羅姆出生早了89年,但也算是年代相近的人,而且自從這位教父開創這個方式後,相繼有人模仿,其中一位修士在獨修的時候,吸引很多好奇的人跑去圍觀,被當成稀有動物觀看的修士覺得太困擾了,於是爬到梁柱之上修行,請他的門徒將食物吊掛上去給他,就這樣,他在梁柱上獨修了30年。不過,我有個疑問,那他排泄怎麼辦呢? 該不會是直接從天而降、天降甘霖吧….好啦,應該也是用桶子裝上裝下比較合理。
總之,傑羅姆打算獨修之後,就往東方移動,來到敘利亞附近的城市安塔基亞 (Antioch),他獨自在曠野裡修行,他寫給朋友的信上寫道 : 我在最遙遠的曠野裡,被熾熱的太陽曬烤著,連常住於此的修士們都畏懼於這樣的曬烤;羅馬的享樂與群眾中的生活在我看來就好似這種可怕的燒烤一樣… 」
苦修地日子中,他也不忘學習,「當我的靈魂飽受邪惡思想的煎熬時,我如小學生般地向一位曾是猶太人的隱修士學習希伯來文…」
之前寫過的達文西,他寥寥可數( ㄌㄧㄠˊ ㄌㄧㄠˊ ㄎㄜˇ ㄕㄨˇ)的畫作中,就有留下一幅《荒野中的聖傑羅姆》的草稿,這幅畫達文西把聖傑羅姆畫在沙漠之中,並且正在用力地拿石頭敲打自己的胸口。不過,這件作品是他沒有交件的作品之一,原因就是他想要把抬起手而連動的肩膀肌肉線條給正確的呈現,後來他累積了多次的解剖經驗,熟悉正確的人體構造之後,就回來把這幅畫修改成正確的肩頸肌肉線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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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羅馬
當時安塔基亞 (Antioch)城裡,有許多人對教會的教義持有不同的看法,各說一時因此發生爭執,大家都堅定的認為自己是對了,於是請出正在苦修但又博學多聞的傑羅姆表達意見,傑羅姆讀很多書沒錯,但他可不是書呆子,他還是會讀空氣,他知道如果他的意見偏頗到任何一方,都可能讓另一方的人不爽,而這場爭議不僅不會結束反而會擴大,甚至有可能危及自己在這裡的生存,於是他想到好方法,仲裁這種事,就交給上天的代理人–教皇吧,於是他寫信給羅馬的教皇,請教皇裁決,結果卻一直沒有收到教皇的回信。
為了解決這個問題,他決定回到羅馬找教皇問個明白講個清楚,於是他離開安塔基亞 (Antioch),移動的路上經過君士坦丁堡(現在土耳其的伊斯坦堡),他用希臘文學習聖經,兩年後,於西元382年,傑羅姆終於回到羅馬,當時他已經42歲,距離20歲離開羅馬已經22年了。
為了解決安塔基亞 (Antioch)居民對教義的紛爭,教皇召開一場討論會議,並任命傑羅姆為這場會議的秘書,由於他的博學多聞又表現優異,教皇把他留下來當私人秘書,並且請他修訂以希臘聖經為基礎的拉丁文新約聖經,傑羅姆一看不得了,覺得這本聖經已經因為翻譯錯誤、抄寫錯誤以及修訂錯誤,離原本的意思非常遙遠,剛好他對聖經原文–希伯來文略懂略懂,所以他決定重新翻譯一個正確的版本,然而這是個大工程。
翻譯聖經
傑羅姆的翻譯,並不是只按照字面上翻,他為了能更貼近聖經的原始意思,以希伯來文的舊約為基礎,同時參考希臘文譯本的舊約和新約,以及希臘神學家們的著作,不過就在他忙得如火如荼的時候,他的頂頭上司教皇,在西元384年過世了,當時傑羅姆才回到羅馬2年。
這短短2年,傑羅姆就因為豐富的經歷和深厚的文學涵養,建立起知名度,他曾經進行的苦修生活也引起大家的興趣,而且他辯才無礙,更是吸引了一群羅馬貴族婦女的追捧,這些貴族婦女們被他的苦修精神給吸引,願意放下奢華的物質享樂,轉而追求心靈純淨。
不過,當一個人竄紅、粉絲直線成長的同時,黑粉也會同時跟著增加,教皇一過世,眼看傑羅姆背後沒了靠山,這些黑粉們開始言語攻擊傑羅姆,嘲笑他走路的模樣、微笑的表情,甚至捏造他跟這些貴族婦女有不倫戀情。
傑羅姆討厭這些人際紛爭,於是隔年385年就離開羅馬,這次他要去伯利恆。途經敘利亞附近那個他待過的城市安塔基亞 (Antioch),傑羅姆在這裡停留,跟教會人士回報羅馬教皇針對紛爭討論的結果,也順便分享這幾年的生活,停留的期間,他迎來了一個大驚喜,那群羅馬粉絲貴族婦女也跟著來了,她們也想跟隨著傑羅姆到聖城定居。
就在這群貴婦之一,寡婦寶拉的資助下,傑羅姆在伯利恆的聖誕大殿(Basilica of the Nativity)附近蓋了一做修道院,也替這些羅馬婦女們蓋了幾棟房子,寶拉成為婦女們的領導者,而傑羅姆則獨自住到耶穌誕生地附近的洞穴中生活,並且繼續他翻譯聖經的工作。
不僅如子,傑羅姆在這裡開辦了一所免費的學校,將自己的知識傳授下去,並且為朝聖者安排住宿。這段期間傑羅姆也持續學習,他聘請當時有名的猶太學者來教他希伯來文,讓他的希伯來文更精進,也更能對準聖經想要傳達的意思。
西元405年,傑羅姆費盡心力翻譯的聖經,以及其他相關著作終於完成,總共花費了23年。之後他就繼續過著隱修的日子,並且持續為了捍衛他認為正確的基督教義奮鬥。
420年9月30日,高齡80歲的傑羅姆安詳地在病體中過世,當時他被安葬在伯利恆(白冷城)的聖誕大殿(Basilica of the Nativity)之下。直到13世紀,遺體被人遷到羅馬西斯汀教堂。
傑羅姆將理想中的禁慾主義用實際行動去執行,他在敘利亞沙漠苦行了4~5年,後來又在伯利恆附近苦行了34年。他最富盛名的是聖經的翻譯,這是一項非常傑出的學術成就,另外,他留下的信件讓後世的人可以了解當時的生活情景,也具有重大的歷史意義。
幫獅子拔刺
被封為聖人的聖傑羅姆,一直是藝術家繪畫的主題,他常被描繪成一位在曠野中做研究的學者,有時則被畫成一位身披紅袍的樞機,因為他曾在教皇身旁任職過;他也常常跟一頭獅子一起入畫,因為有傳說說他曾為一頭獅子拔出爪下的荊刺,然後獅子就變成他的朋友,在身邊保護著他。不過,也有人說這個故事其實是發生在另外一個聖人身上,只是被移植過來變成聖傑羅姆的故事。總之,獅子就變成聖傑羅姆的標配,畫家作畫時,有他的地方就會有獅子。
這張漢斯‧梅姆林(Hans Memling,1430-1494年)的畫作《聖傑羅姆與獅子》(St Jerome and the Lion)就是在畫傑羅姆正有耐心地幫獅子拔刺。但是,這隻獅子好不獅子喔!毛髮好像有點太少也太浮貼了吧!有可能是當時畫家沒有看過獅子,獅子的長相是聽別人的敘述再揣摩出來,所以不太真實吧。
梅姆林這位畫家曾經在杜勒(Durer)的故事中被提到,他當時就已經是鼎鼎有名的大畫家,杜勒還過去拜訪過他,也傳授了繪畫技巧以及”接案”技巧,更多他們的故事請看 :杜勒 | 北方文藝復興畫家,上帝的代言人 (上) 打工遊學的始祖
回到剛剛第一張圖,你有看到獅子在哪嗎?在這。跟剛剛的議題相同,這隻獅子太瘦且毛髮稀疏,該不會是代替傑羅姆去苦修了吧?不過,畫家很高招,把不確定長怎麼樣的獅子,安排在陰影處且畫得很小,小到幾乎快被忽略的程度。
說到獅子,義大利佛羅倫斯就有非常多的獅子雕像,而且栩栩如生,因為這個城市把獅子當作城市象徵的動物,自從13世紀開始,就在市中心眷養獅子,一直到18世紀時,才因為市民受不了獅子的臭味而移走。所以,如果你看到一些畫家筆下的獅子維妙維肖,很有可能都是來過佛羅倫斯,親眼看過獅子的喔!
聖傑羅姆畫作中的標配
另外,畫家在畫聖傑羅姆的時候,還有幾項物品也常常一起出現 : 十字架、頭骨。出現十字架很好理解,因為他是虔誠的基督徒,而且最重要的貢獻是整理出聖經譯本,他的譯本現在還有在使用。那麼,頭骨是怎麼回事呢?
骷顱頭在畫中有死亡的象徵,而頭骨的意思包含體認到死亡的必然,以及參透生命虛空的本質,象徵智者的身分。這張杜勒在1521年繪製的《書房中聖傑羅姆》(Saint Jerome in the study),聖人一手摸著自己的頭,一手指著頭骨,表示就算跟他一樣飽讀經書,最後也將終歸塵土。意思在表達人生在世的虛無,只有精神上的信仰(耶穌就在後面跟你眨眼),才是永恆的追求。
每次看到這張圖,都想下一個標題「動動你的小腦袋瓜兒好嗎?他是拿來用的,不是拿來增加重量的。」並且把這句話跟這幅畫都轉發給先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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